网民在热点舆情事件中的角色争议：乌合之众还是群氓的智慧？

近年来，新冠肺炎疫情、暴雨、洪水等灾害类热点事件往往掀起阵阵舆论热潮、“铁链女”、“社会性死亡”、“打拐寻亲”、“恶意行凶”等突发社会事件也频频进入公众视野，不正当言行塌房、代孕等明星负面舆情话题不断冲击伦理底线……这些公共热点舆情事件一旦被推至舆论高位即面临巨大的处置压力，特别是网民群体作为一支新兴的、日渐崛起的社会力量，个体之间能够迅速汇聚各方信息和观点并形成不可预见性的网络舆论互动话语，形成“乌合之众”的狂欢抑或“群氓的智慧”。这两种看似指向截然相反的网民舆论判断结果，提示我们可从不同的角度对舆情事件中网络群体互动的结构、机制和效果进行深入思考。

一、舆论场上的“乌合之众”

法国社会学家古斯塔夫·勒庞在《乌合之众》中提供了考察新媒介环境下群体互动的一种视角，即网络群体汇聚可能强化群体心理的作用，群体中的同质化信息形成裹挟之势，共同导致个体丧失理性，群体出现集体性的迷失、盲从和极化特征。

网络场域中乌合之众存在的原因在于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群体性心理，群体压力对个人心理产生的作用，个人在网络活动中一旦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将变得无所适从；二是信息遮蔽，互联网社会的信息传播很容易产生“马太效应”，另外则在于个体对自己不感兴趣或不利于自己的信息进行遮蔽，导致人们在信息不完整情况下作出错误判断；三是匿名效应，网络空间的匿名化以及二元对立思维很容易导致网民作出“便捷式判断”，最终非黑即白的雪球越滚越大。

基于网络暴力之下的乌合之众考察，是互联网舆论空间中难以治理的议题。如刘学州遭网暴自杀事件，据舆情监测系统鹰眼速读网显示，1月24日“刘学州去世”的消息刷爆全网到达舆情峰值，此后刘学州舅妈称近期仍有网暴言论，相关舆情依然沸沸扬扬地持续，未能走向落幕。

纵观刘学州自杀舆情事件，一开始媒体针对刘学州的报道成为网民向其施暴的起点，如向父母要钱买房等等，网民盲听盲信盲从于媒体报道，缺乏理性思考，将刘学州本人的澄清视为狡辩，群体秉持自认为的正义感这种共同的心理机制，暴力的行为和语言相互传染，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当事人，成为压垮当事人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而刘学州遗书传播开来后，不明真相的网民受到心理层面的震惊式挑战，转而对媒体进行以暴制暴，辱骂、吐槽和嘲讽媒体的声音大量泛滥，群体只在乎需要为暴力的后果找到一个发泄点，而没有人去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恰当。

二、群氓的智慧：网民推动舆情事件发展甚至解决

在《失控》一书中，凯文·凯利用“群氓的智慧”来表达这样的认识：“群体被看做一种自适应的技巧，适应于任何分布式的活系统，无论是有机的，还是人造的。”这就指出网络是群体的象征，无数的个体思维聚在一起，形成不可逆转的社会性，从而成为学习、适应和进化的沃土。《大连接》提出，社会网络可以让个体更有智慧，或者成为对个体智慧的补充。它可以捕捉和容纳人们相传的、不同时间的信息，还可以通过计算将成千上万的决策汇总起来。互联网作为现实社会网络的延伸，通过观点推论，互联网上同样也能形成“群体的智慧”。可以说，群体力量带来了丰富的信息与知识、多元的认识视角以及多种观点的碰撞，而使得群体在某些方面可以变得更为智慧、更为强大，而群体的协同行为，在社会化媒体的支持下，也变得更加容易实现。

相较于“乌合之众”的负面影响，群氓的智慧基于互联网作出更为积极乐观的判断，网络的聚合无可否认势必产生有利影响，寻人、维权、众筹等因网络群体的开放与稳定提供了良好的传播渠道，基于产品聚合而成的豆瓣、知乎等也为群体智慧的产生提供了良好的平台，网络群体间的解答一定程度上也为事件的解决提供了智囊团的作用。

铁链女舆情事件展现出了从个体网民到群体互动下“群氓的智慧”。借助社交网络平台以及知乎、短视频等社会化媒体，普通网民之间基于强烈的共情心理影响形成了一种正能量的聚合，通过不断推进真相的曝出和挖掘不断剖析事件的真相，从而推动相关部门调查介入。一方面，网民个体自发连接而形成的群体性的围观力量；另一方面，群体成员之间群策群力，针对事件中的各个疑点进行互补合理化推演，网络大V带动下将个体的观点充分凝结成群体智慧，在一步一步探究真相的过程中也获得了被认可、追求“正义”的满足感。

三、网络群体互动下的舆情反思

网络舆论世界的便捷性和互动性，使得网民通过传受身份的转化能够快速介参与到突发公共舆情事件，他们或因不当的言论而形成信息的负载，或单纯增加突发事件的发声，或延伸、改变媒体报道内容推动事件解决。互联网时代从个体到群体的互动，使得个体力量转化为群体智慧的可能性大大增加，群氓的智慧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但也应同时看到，群体力量被滥用后导致网络暴力的风险，演变成乌合之众的狂欢，在舆情工作中应当避免和克服由此导致的群体性失序与迷失。

为更好地实现公众在舆论参与过程中产生的积极作用，需要从公众舆论参与意愿以及参与动机、公众的满意度等方面进行着手，推动舆论走向理性，与其无意识性形成抗争；此外，还应当改善连接、聚合及互动的结构与机制，使群体作为一个自组织，能够实现自我修正与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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